摘要：进入21世纪以来，在多数日本大学的毕业典礼中，男性普遍穿西装，女性则穿和服中的袴装与振袖。虽然日本不少大学已设计并使用自己的学位服，但整体仍保持极大的自主性。日本大学采用学位服包括三种取向：全校统一样式，按学位层次区分，按院系/学科区分。校级领导和教授学位服的使用则包括全体校级领导和教授统一款式、按最终学位学科划分、按职位划分、使用毕业院校学位服四种。日本大学学位服多用于重大仪式，但呈现出大学自主性强、学生使用率低、国际化大学使用率高三个特点。
关键词：学位服，毕业典礼，日本高校
学位服在日本的起源要追溯到1913年，由早稻田大学创办者大隈重信引入，在创立早稻田大学30周年庆典上首次启用。在建校庆典上，大隈重信与众多校领导身穿学位服，在一万余名学生和两千余名校友前举行了游行活动。[1]此后，早稻田大学的开学典礼、毕业典礼和纪念仪式等活动，都能看到校领导和教授身穿学位服出席。现在，早稻田大学校园内所设立的大隈重信和历任校长铜像，皆是身穿学位服的模样。然而，在早稻田大学启用学位服之后，并没有引起穿学位服的潮流。“二战”结束后，才有个别升格为新制大学的教会大学开始在毕业典礼上启用学位服。相较于私立大学，学位服在国立大学中的历史较短。在20世纪90年代，还少有国立大学使用学位服。东京大学虽然2002年已开始策划设计学位服，但其正式采用是在2004年的国立大学法人化后。[2]此后，日本各地国立大学也陆续设计并启用属于自己的学术服装。
在日文中，学位服一词被写作为“大学式服”，常被略称为“式服”。日本的大学毕业典礼普遍于三月举行，现与国际接轨，许多大学开设了秋季入学项目，在夏季增设一次毕业典礼。在日本高校的毕业典礼上，常见的服饰有和服、西装和学位服。其中，历史最悠久的是和服，即袴装。毕业典礼上所穿袴装被称为“毕业袴”，需搭配振袖。袴装不仅代表了日本的历史和传统文化，也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而女袴更是意味着日本女性长久以来社会地位的变化。现今，面对和服、西装和学位服这三种选项，仍有许多学生会选择袴装，在女生当中更是主流，也有不少人在长袍之下穿和服作为搭配。
截至2020年12月25日，日本四年制大学总数795所，其中私立大学共615所，占据日本四年制大学的77.4%。[3]目前日本设计了专属学位服的大学以私立大学为主，不少短期大学和高等专门学校的准学士学位获得者，也会在毕业典礼上使用学位服，多数仅采用纯色长袍和方形礼帽。与此同时，在文部科学省的指导下，教育国际化快速发展，许多注重国际化和扩招留学生的大学都开始引入学位服，在典礼上穿戴学位服成为大学彰显自身国际化水平的一个标志，由此也引领日本学位服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日本大学在使用学位服的过程中有怎样的取向和分类？大学学位服在哪些场合使用？在重大仪式中呈现怎样的特点？作为国际上学位服文化的重要一环，关于日本大学学位服发展的系统研究具有较高的文化比较价值。
一、日本大学学位服的使用及分类
学位服普遍由长袍（gown）、垂布（hood）、礼帽（mortarboard or tam）和流苏（tassel）四个部分组成，也有学校用领带（stole）代替垂布，或不使用垂布。垂布的戴法包括传统兜帽式垂布和披肩式垂布（cape）两种，日本大多数学位服所配垂布为兜帽式。学位服主要通过垂布和长袍的颜色、长袍的花纹、有无垂布、垂布形状以及垂布佩戴方法等区分学校、专业和年级。学位服一般由校方统一设计，个别学校将设计学位服的权力分配给每一个学院或专业。本研究从日本大学学生和日本大学校级领导及教授两个层面切入，对不同高校使用学位服的取向和分类进行整理与分析。
（一）日本大学学生学位服使用及分类
日本大学学位服的长袍颜色以深色系为主，配色以纯黑色最为常见，常见搭配为纯黑色加学校代表色，也有高校只在长袍上使用学校代表色。
1.日本高校学位服的使用取向
使用学位服的取向包括全校统一样式、按学位层次区分和按院系/学科区分三种。（1）全校统一样式。部分高校统一款式，不在垂布、流苏和长袍上做区分。全校统一款式的学位服普遍简约，多为私立大学，尤其是教会大学。如国际基督教大学在2016年以前采用的学位服为男士无领、女士白领，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获得者统一佩戴垂布。[4]2016年春季起采用通身黑色的学位服，全校统一穿无领纯黑色长袍，头戴黑色方帽配黑色流苏，不佩戴垂布，不做男女区分。国立大学使用全校统一款式学位服的大学较少，如东京工业大学。[5]（2）按学位层次区分。采取学位层次区分学位服的大学，多数将学位服按照学士、硕士和博士分类，个别大学在此基础上将专业学位和学术学位的学位服再做区分。如东京大学，除学士学位服、硕士学位服和博士学位服之外，增加了法学专业硕士学位服。[6]东京大学的学位服由每个学位所规定的长袍、垂布、礼帽和流苏四个部分组成，专业代表色的银杏徽章佩戴在左袖上方。全校统一戴附有黑色流苏的方形礼帽，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服采用同款黑底蓝边垂布，差别在于长袍的配色、后摆的长度和底部形状。（3）按院系/学科区分。按照院系区分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按照学科统一分类；第二种则是全校统一款式后，在细节上进行区分。如早稻田大学，纯黑色的长袍和纯黑色的方形礼帽为全校统一款式，垂布则由各学部甚至各专业自行设计。[7]
2.日本高校学生学位服的主要结构
（1）垂布种类。日本大学学位服所用垂布样式分为兜帽式和披肩式，个别大学使用领带代替垂布或不佩戴垂布。第一种是兜帽式或披肩式。兜帽式垂布可固定于前胸或颈部。固定于前胸的垂布包括尖底和平底两种，多数大学使用尖底，将底部固定于前襟。使用平底兜帽式垂布的大学有早稻田大学部分专业的硕士学位服。固定于颈部的垂布可用纽扣固定于颈前，也可直接勾在颈部。披肩式垂布则固定于肩部两侧，相较于兜帽式垂布，披肩式垂布不易下滑，更为稳定。目前在日本使用披肩式垂布的大学有前文所提的东京工业大学。第二种是领带。领带的英语为“stole”。佩戴方式有斜挎和两端垂直于胸前两种，可与学位服搭配使用，也可单独使用。与学位服相比，领带成本小，易于每年制作新款。使用领带代替垂布的大学有京都大学和国立横滨大学。[8-9]第三种是不佩戴垂布。许多注重国际化教育和通识教育并以英文授课为主的大学，都不使用垂布，只穿长袍、佩戴礼帽。全校统一不使用垂布的大学以私立大学为主，如前文所提国际基督教大学。（2）礼帽与流苏。礼帽有方形礼帽和圆形礼帽两种，多数为方形礼帽。流苏的颜色多使用学校代表色或学部代表色。流苏多为从帽檐一侧通过细线连接穗子，并下垂到帽檐一侧中央；另一种情况则是不用细线连接，直接将穗子固定在帽檐，如清泉女子大学。[10]
（二）日本大学校级领导、教授学位服的使用
在引进了学位服的日本高校中，有不少高校仅校级领导和教授在重大仪式上使用，师生均在重要场合穿学位服的大学较少。校级领导包括校长、副校长、理事、常任理事、学部长、前任校级领导及教授等。通过学位服的样式可以判断出台上每一位领导的身份。校级领导的学位服分类包括以下四种：（1）全体校级领导和教授统一款式；（2）按最终学位学科划分，差别主要体现于垂布颜色；（3）按职位划分，校长和理事的服装普遍最突出；（4）穿毕业院校学位服。
校级领导与教授所穿学位服与学生的学位服普遍有明显区别。相较于学士和硕士学位服，博士学位服一般更接近于教授的学位服。以早稻田大学为例，校级领导和教授的学位服在材质、款式和配色上都与学生的学位服有明显差别。[11]不同于学生的丝质学位服，校级领导和教授的长袍为天鹅绒材质。垂布为尖底兜帽式，使用方帽配金色流苏。校长所穿长袍以黑色与红色为主色调，两袖上侧有三条金边红色条纹，垂布为红色，是全校唯一的红色垂布。原校长所穿长袍同样以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与现任校长的差别在于胸前无金色镶边，两袖无条纹，垂布颜色为最终学历获得学科代表色。常任理事、副校长、学部长等人则穿纯黑色长袍，搭配代表所属学科颜色的垂布。
最后一种情况是身穿毕业院校学位服，这种情况在日本较少见。如全日本外籍师生占比极高的宫崎国际大学[12]和国际基督教大学[13]的毕业典礼，就可以看到领导和教师阵容中色彩斑斓的学位服。
二、日本大学学位服的使用特点
（一）多用于庆典场合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日本高校在毕业典礼上使用学位服。与入学典礼相同，毕业典礼举办地点以礼堂为主，教会学校会在教堂内举行。不同于中国高校，日本大学毕业典礼没有拨穗环节，普遍以颁发毕业证书为主要形式，也有个别学校会授予垂布。毕业典礼的环节一般包括校长致辞、唱校歌、唱日本国歌和颁发毕业证书等。有的大学会将毕业典礼和学位授予仪式分两次举行，也有大学放在同一时段举行。
虽然越来越多的高校在毕业典礼上引入学位服，但大多不作强制要求。因此，多数情况下，学位服仍只是现场多种服饰之一。与此同时，学位服在日本高校学术典礼上的普及率不断提高，不仅出现于毕业典礼上，也出现于开学典礼和校庆等庆典活动上。个别高校要求学生在开学典礼上穿长袍，如圣学院大学。[14]
（二）大学使用自主性强
学位服在日本大学的发展过程中体现出的最大特色在于使用自主性强，这主要源于日本大学类型多，难以统一。具体体现在以下两点：第一是基于学生个人选择的服饰种类多样化。多数日本大学的毕业典礼都能同时看到数种服饰，日本国民以往的整齐划一成为“异像”。这种多元化并非政府主导，而是各个高校和院系自主形成并演变而来的。因此，学位服、西装与和服同时出现在典礼现场的情况十分常见。第二是基于校方选择的学位服样式多样化。目前，多数大学未对毕业典礼穿着作出规定。东京大学在其官方网站学位服介绍页面的首行标注：“本校根据学位规定了毕业服饰，特别是在毕业典礼·学位证书授予仪式上，可根据各位的需求自由穿着。”并在“自由”（日文写作“任意”）二字上加粗标注。[15]因此在毕业典礼上，仍可以看见各式各样的服装。不同于日本人崇尚集体主义的特质，在日本高校的毕业典礼中，整齐划一的现场并不常见。毕业典礼被许多人当作展现自我的场合，挑选自己喜欢的服装成为一大乐趣。
（三）学生使用率低
学生中使用学位服的比例低的原因有二：一是学位服费用较高；二是学位服使用率低。无论是穿学位服还是穿和服出席毕业典礼，都不可避免用于购买或租赁服饰的支出。使用学位服的学校一般在每年一月到二月之间出租或出售学位服。东京大学的学位服出租价格为本硕博学位服一次11000日元（约合694元人民币）、法学专业硕士学位服12760日元（约合805元人民币），购买价格则为本硕博学位服45834日元（约合2891元人民币）、法学专业硕士学位服58056日元（约合3662元人民币）。[16]由于学校库存学位服数量有限，东京大学以先到先得的形式出租或出售。因此，在毕业典礼上看见各式各样的学位服也就不足为奇了。同时，学生如果选择在毕业典礼上穿西装，可以省去一笔开销。而袴装和振袖作为日本传统服饰，在民众间普及率较高，许多学生本就备有自己的和服。因此，相较于选择学位服，和服或西装更容易被大众接受。
（四）国际化大学使用率高
目前日本已明确要求全体毕业生在相关场合穿学位服的大学有两个共同点：在办学形式上，以私立大学居多；在办学方针上，多为注重国际化教育和通识教育、以英语或双语授课为主的大学。学位服之所以在这些国际化的私立大学中被广泛使用，是由于大学的国际化形象塑造和招生需求。部分私立大学对学生在毕业典礼上的穿着规定较为严格，这在教会学校中最为明显，在重大仪式上总是整齐划一的装扮，这也体现出了日本式的“服从”。
三、结语
学位服在日本的历史较短且尚未被普及。出于社会价值观和开支等因素，袴装配振袖的传统搭配和普及率极高的西装成为多数学生的首选。学位服的引入并不等于彻底代替传统的和服和西装。在已采用学位服的日本大学中，多数并未强制要求学生在相关仪式上穿学位服，而是让学生自由选择。学位服在日本的大学仪式中并未被广泛普及，多数情况仅台上的校级领导、教授和学生代表穿学位服。在个别引入了学位服的学校的毕业典礼中，无人穿学位服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不过，多种服饰的并存给日本高校的毕业典礼带来了多元化的色彩。这在总是“整齐划一”的日本社会中是一道罕见的风景。日本学位服虽系“舶来品”，但使用及型制自有其特色，本文尚属基础性研究，未来可考虑开展系列研究，如对日本大学师生进行调查，探寻当事人对于学位服以及袴装等毕业典礼所用服饰的看法，剖析背后的文化心理。
参考文献：作者： 厦门大学教师发展中心助理教授、北京大学教育学博士 邓微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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